最后一篇。陈年旧文,终于发完。
冷眼看来,老太太是有大智慧的人,有什么她不明白的?大权在握的却是王夫人,贵妃的妈妈。
在宝玉的婚姻问题上,王夫人绝对是中意宝钗的,老太太却未见得。王夫人是——一个内侄女在给她当家,再来一个姨侄女当媳妇儿,左膀右臂,不知道多好用!老太太也不是中意黛玉,要不怎么宝琴来了,她那么激动呢!老太太自然从心底里疼黛玉,不过给宝玉找媳妇儿是另一回事。
王夫人把晴雯谴出去了,来向老太太汇报一下(晴雯原是老太太的人,撤了职,总得招呼一声,不过是先斩后奏)。老太太言辞之中显得相当欣赏晴雯,“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、言谈针线多不及他,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。”听听,评价颇高。晴雯袭人是一起给宝玉的,却说“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”,并不待见袭人,可见晴雯的容貌天赋胜过袭人多多。可惜的是,生存之道无关才貌,晴雯不是懂得好好把握升迁机会的人。袭人却知道王夫人才是真正的顶头上司,老太太不喜欢没关系,要紧的是王夫人喜欢,“若说沉重知大体,莫若袭人第一……行事大方,心地老实,这几年从未同着宝玉淘气。”她不知道其实袭人和宝玉并不老实。王夫人是更年期的女人,心理有些偏差,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女孩,她都看不上眼。老太太却懂得欣赏小女孩子们的美貌和聪慧,她喜欢美丽的、聪明伶俐的、能说会道的,黛玉、凤姐、可卿、晴雯、鸳鸯都是这种类型的,所以就算撇开黛玉是外孙女这一点,老太太也不见得更喜欢宝钗。但是婚姻不是田园诗,是政治。所以就算老太太想要黛玉晴雯嫁宝玉也没用,王夫人才是实权派(王夫人谴晴雯这一出就是一个缩影),更别说老太太并不认为黛玉是宝玉的合适人选:身体又不好,风吹吹就坏了,又不象个管事儿的人,没有当家做主管的欲望,确实不是这上头的人才啊。
“鸳鸯女誓绝鸳鸯偶”那一回,老太太生气,逮着王夫人就骂:“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!外头孝顺,暗地里盘算我!……弄开了他,好摆弄我!”是气糊涂了。或许潜意识里是这样想的,所以一股脑儿骂出来了。王夫人现在要谁升,谁就升,要谁降,谁就降,老太太的意见谁有闲工夫听,老都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