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女的心：恨蹉跎

　　我们办公室有个绝色的姑娘。如何向各位形容其美貌呢？当然是“有图有真相”最具说服力，但未经其授权，我不好意思刊登真相。妄想以我干瘪的文字来揭示真相，则只能……（此处省略5000字，其中包含4000字滥情的形容词）。因为遍寻不着她的缺点，有一天我对她说：“Hi，把你的手指头借我看一哈。”——亦舒写林青霞时说：“她不是那种只有脸蛋的美女。她是连一根指头都美的美女。”（大意如此）所以我终于想到这个可以寻找破绽的地方。她不解地把玉手伸给我——于是连最后一个吹毛求疵的机会也没有了。

　　于是我只能心悦诚服地承认我遇到了真正的美女，而不是那些“可爱型”或“蛮清秀”或“有气质”或“虽然……但是皮肤真好”之类的。从语法学上讲，这都是些“让步型”的句子，所以那都是些“让步型美女”。真正的美女不适用此句型。她不需要寻找某种款式或颜色来衬托自己，而隐去缺陷。T台上最新一季的衣服，即使再不可思议，在她身上都那么合情合理。

　　和她一起去图书馆，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，我不会低头检查纽扣是否错位——即使错位了，别人也不会注意到。他们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，其实这是一种肤浅的误会。她偏偏是个有内涵的姑娘，写得一手漂亮文章。你若当面赞美她的美貌，她就笑着说：“要不我拍个照，您天天捧着看吧。”您瞧，她丝毫不扭捏，又还懂幽默。熟了之后，和她论起前途，只有23岁的她会淡淡地说：“……最终还是要回归煮饭洗衣带孩子。”口气像历尽沧桑，但没人相信她真的经历过很多故事。你只会觉得她聪明，不狂妄，谦卑而懂事。

　　我和办公室里另一个“已婚妇女”说婚礼的事儿，她在一旁说：“真羡慕你们结婚了。”我们不相信。但后来我决定相信了。作为一个略具移情能力的文学爱好者，我既然能理解小说里从未存在过的林妹妹的心，自然也能理解一个近在咫尺的美女的心。

　　我也打过给她介绍对象的主意。但马上自己就把这主意扼杀了。即使是你手里最优秀、漂亮、可靠的男孩，你也没信心把他放在她的旁边。有凤来仪，你总得搭个还凑合的凤凰台才行。由己及人，也许她身边的许多人都作此想法。于是她有时抱怨毕业之后认识的异性人数从来没增加过。

　　有一天我和她坐在一起吃饭，说起“美”，我说：“大家只知道怀才不遇，其实怀美不遇也很郁闷吧？才等得，姜子牙八十遇文王，美可等不了……”说完，我大笑，她也大笑。但我暗暗吁了一口气——一个相貌平凡的女人的嫉妒像一只恶毒的鬼，终于冒出了它脏脏的黑黑的小脑袋——这也证明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妇女！

　　末了，她也笑着说：“保质期太短了。都说只有25岁以前的男人喜欢缀有美丽、优雅、纯真、聪明这些形容词的女性，而25岁以上的男人一直到死都只喜欢一种女性：年轻的女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