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西安的路

  去西安的路

  那是场不疼不痒的雨
  下得不是时候
  又下得是时候
  砸花了车窗
  也砸花了母亲的叮嘱

  可我仍不懂挥手的弧度
  要不要一个量度
  告诉她
  我去多远

  到什么时候
  我在你潮湿的目光里沉淀
  渐渐没有离别的酸楚
  没有奔跑的兴奋

  我成了五彩的兵俑
  送往古国的坟墓

  最小的表弟今年高考。我是老二。他是老六。高考前一两个月,我在老家见过他一次。他个子不高不矮,大约一米七几。但那次见面的一瞬间,我仿佛从一场梦中被惊醒:他,他,他怎么这么高大了!——在这之前,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许多许多年前——我那时不知道是几岁,暑假被送到他家去暂住,只记得几件红色的裙子,一件妈妈做的红白花色的旗袍裙,一件粉红色纱裙,我间隔着穿着不同的红裙子,在他妈妈(我的小姨娘)的梳妆台前肆无忌惮地研究口红的用法,并对自己的化妆技艺颇为自信,顶着深红色的唇色晃荡在大人面前,掩耳盗铃地觉得没有人会发觉我对自己形象的改造。在我红色裙摆旁边,是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他,他极小极小,动静也不大,以至我对他那时模样的仅存印象就是:一个粉粉的无知的婴儿。除此以外,只剩下对自己的那个夏天和过往的裙子的飘渺、迷离而绵长的水仙花一般的记忆。

  他的高考分数出来后,我冒充内行,指导他报志愿,这是我和他交谈最多的一次(通过手机、手机短信和QQ)。在那之前的漫长久违期内,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我妈妈的只言片语。他从小念书就不错,他不爱讲话,他和我一样在作文课上得到不少荣誉,他做了我的高中学弟,他读了理科……高考的成绩并不是太理想,只比重点线高几分,我建议他去西安。9月1号他去长安大学报到。我随即在他的空间里看到《去西安的路》这首诗。他说:“在火车上写的,突然很有感觉。”

  报志愿期间,聊天时他偶尔对我说:“姐姐,我是个诗人。”我当时对着屏幕笑了。是一点不以为然的调侃之味,夹杂一点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惊讶,更有一点欣喜与安慰。外公家的人都长得骨骼粗壮,个头高挑,不像南方人,我的两位舅舅在身体的协调度上是村里数一数二的,大舅尤其挺拔健壮,曾获得参加飞行员初选的资格,传说他一个可以对付八条壮汉。他们一家在心绪上都属于大气粗犷型,从来不注重文教,更是绝无诗意。在我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里也基本保持这样的大势。老四大舅的儿子固然是义不容辞保持了家族基因的有效传承,连小表妹——小舅的女儿也不例外,个头一冲冲到172,举止言行都颇有男儿风,从不见她有心事。《去西安的路》里的细腻忧伤愁绪深沉是这大势里的一枝独秀。这位诗人的妈妈,也就是外公最小的女儿,出生之后即被送到海边的一户人家收养,她吃着别的母亲的奶水长大。那一线外来的温柔的奶水终于哺养出了这意外的诗意。

2条评论

  1. 贾嘉

    我我大伯的孙子今年去上了海南大学。
    忽然想到距我们上大学大年都快10年了啊。弹指一挥间。

  2. 风中之狐

    呵呵,久未曾来,路过。

    懂得亲情,懂得思念,对未知的前路的迷茫就不是那么的一味朦朦胧胧了,它,至少有了色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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