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关花裙子

　　今年我特别喜欢花裙子，不知道是怎么了，也许是知道花季过去了，挣扎着想扯住青春的裙角，企图挽留其稍作停留。一开始看中一条裙子，红色、绿色、灰色斑斓，问周周和秦小绿：“好不好看？”她俩说：“腿细的人穿了好看。腿长的人穿了好看。”但我还是买下来了。只为我的腿再也不会再长了，除非下决心减肥，也无可能再细了，能在未来的几年内保持现在的模样，已经是上天眷顾我。只为了这令人沮丧的现状，我买下了这条裙子，安慰自己的心。

　　过了几日，我又看到同一牌子的另一条花裙子。裙子的名字叫“晕染”。黄色的底色，让人想起“西塘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”。上面开着碗口大的玫瑰红的花朵，十分艳丽。虽然朋友说我的衣服有点多了，但是这苍白的生活，已经让我的肤色和谈吐都苍白晦暗了……对于这日子的苍白而言，这裙子的艳丽只是杯水车薪……可是尚且有人饮鸠止渴呢。

　　后来又一条画着牡丹花的裙子出现在我的视野内。虽然不是很贵，但是因为我的无用的衣服太多了，我试图说服自己忘记它。一日又一日，当我心情寂寞的时候，我总想起它，我想像它柔软的质地，想像那牡丹花的气味，想像裙褶子的小家碧玉，想像牡丹花的大家闺秀，它亦庄亦谐，朴实奢华……和女人之于男人一样，得不到的最好，因为迟迟没有买下来，我彻底爱上了它。

　　今天终于买下来，当我触摸到它的实体的时候，爱情像一种病，痊愈了。这和男人得到女人时爱情的消失是一样的。代替爱情的是：一种温存，把它纳入衣箱的安宁心境——最喜欢的衣服都很少穿到。

　　因为花裙子的特别，所以才会那么爱恋，正是它的特别，搭配起来又伤脑筋。T台上的麻豆把衣服穿得好，第一是因为其身材、姿态的专业，第二则是因为：在一些情况下她可以不穿内衣，不穿鞋子，不搭配衣服。

　　据一些女作家和服装行业的人说，花裙子的最好搭配是：小上衣、平底鞋、马尾辫、同色系发带。从电影上可以看到，这一套是五六十年代港台少女的经典装扮。但是操作的难度不是没有。比如说小上衣吧，我只有白色的小T恤，繁的太繁，简的太简，而且T恤总是一种随意感，搭牛仔裤和短裤才是最好。再说平底鞋，的确穿花裙子，配高跟鞋是显得俗了，但是平底鞋又不能弥补腿不长的缺陷。我倒是有一双白色平底小皮鞋，风格和花裙子也很般配，但是问题又来了，如果穿丝袜，大热天的，实在不舒服，而且丝袜那是多么久远时候的事情了，似乎和花裙子不是同一时代的（这点我很迷惑），如果不穿袜子，光脚穿皮鞋却不舒服，走路就更不实际了。于是我常常穿着花裙子，脚上穿着露脚趾的凉鞋，实在是大煞风景的事情，但是据说：“完美主义是痛苦的来源。”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，什么都不在乎，将就着吧。

　　由于搭配的不甚谨慎，我知道，我热爱的花裙子们最终会落得默默无闻的下场（也许卖给我本身就注定了这一下场）。这是美好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命运。如同我对于事业、感情的态度一样，我在花裙子一事上，也是虎头蛇尾：完美主义的开头，糊里糊涂的过程和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说的结局。

第一口蛋糕的滋味， 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，第一件花裙子的香味……

第二口蛋糕的滋味，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，第二件花裙子的香味，一边穿她一边流泪……

第一次吻别人的嘴，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药水，牡丹花开，牡丹花落，牡丹花下一壶酒……